编者按
2021年10月15日15时52分,清华大学环境学院退休教师许保玖在北京逝世,享年103岁。
许保玖先生是我国水业泰斗、教育大师,是我国给水排水工程、市政工程和环境工程学科的奠基人和开拓者之一,在清华大学教书育人辛勤耕耘近半个世纪,主讲了多门本科生、研究生课程,80多岁高龄还坚持站在课堂讲台上为学生授课。他毕生都关心着国家和学科发展,是我们尊敬和爱戴的“大先生”。
先生已逝,亲朋悲咽,音容犹在,精神永传!我们整理了许先生百岁华诞时弟子撰写的纪念文章,以此沉痛哀悼并深切缅怀许保玖先生!
不知猴年马月,儿时尊崇的水浒一百单八将,开始被后来传闻的清华大学“108 将”所替代。未曾想,圆梦清华后,这心驰神往的“108 将”,真的就矗立到了我的面前。许保玖先生,即为其一。
与许先生第一次正式“谋面”,是在主楼举行的硕士论文答辩会上。“答辩开始”,随着担任主席的许先生一声号令,遵循哥儿们“深呼吸、别紧张”的叮咛,我迅速入定,侃侃而言。绝没想到的是,一个突发停电,让我花钱买得、并精心准备的几张投影胶片泡了汤。失去汇报依托的我,登时乱了方寸。翻来覆去地鼓捣投影仪,无异于对牛鼓簧。六神无主的当口,“别着慌,放这上面!”柔声细语中,一页白纸递到了我的面前。原来,是许先生示意我将白纸衬在胶片后面,提着来汇报。好雨知时节,润物细无声。这和蔼可亲、举手投足间的及时雨,像一股清泉流过我的心田,使我顺利地完成了论文答辩,更久久沉浸在先生对学生关爱、呵护的默默深情中……
毕业留校后,是奇巧,还是机缘,亦或其它,一次幸运地与许先生“共事”,又令我亲身体味到先生的博大胸怀。大概那是1982(或83)年,一日,张兰生老师通知:要我参加许先生与研究生陈循的论文研究讨论。这是要指导学生么?my god( 现如今,得用“哇塞”啦 ) !对许先生的水处理,我属跨界门外汉。又值初出茅庐,岂非关公面前耍大刀。抱着聆听、学习的念头,我到了场。出乎意料,讨论的居然是支持陈循做系统方向的研究。要知道,彼时,刚开张的环境系统工程,磕磕绊绊。说好听点,算作小荷才露尖尖角;不中听的,一些人眼中就是个不入流的左道旁门呐。简单的开场白后,许先生旋即转向了我,微笑着说道:今天讨论,是想听听你对这个工作的想法和建议。你是做环境系统工程的,又是学数学的,……。很快,陈循汇报结束了。互动开始,许先生竟要我先讲,慈祥的眼睛平静地望着拘谨的我,又像是在鼓励大家:大胆畅谈。是日,我,大家,都说了些什么,早已淡出了记忆。独先生的思想不古、与时俱进,对创建环境系统工程方向的包容厚爱情怀,才望高雅,却又屈己待人、虚怀若谷的人格魅力,永驻心间。
许先生在研讨
这是许先生退休后,在老人家里的一回相见。某次系统组组会,大家议定,前往看望许先生,并集资买了台彩电,充作改善先生家庭基础设施的小小心意。许先生的家,还是50年代的老式公寓。进了门,两大排图书馆里似的铁书架,傲然伫立,高至屋顶,占了房间大半。空间狭小,5、6人, 已难立足,这让我得以绕到窄窄书架间的通道内,借机打量寻宝。一排排,一摞摞磨损、褪色的书籍,错落有致,仿佛只有它们,才能向你诉说这居舍主人的书海拾贝生涯。倏地,灯火阑珊处,一位古稀老人的伏案身影,飘忽而至。就是在这局促的斗室,先生笔耕不辍,完成了《当代给水与废水处理原理》这大家之作。斯是陋室,惟汝德馨。莫非这就是我要寻觅的“宝”?有曰,人生有味是清欢。相较时下那天马行空,长袖善舞,苦心钻营的光鲜,这淡泊自守,安贫乐道的境界,当今世上,又有几何?
许先生与夫人在小书斋前合影
对永远定格我脑海中一位身着中山装、面庞清隽的可亲小老头的点滴回忆,不过是些管见所及的寻常小事。但,正是这些寻常事,无不彰显着“大道行,无问西东;德润身,厚德载物”背后许先生的做人德操,让人感悟着许先生“不要人夸颜色好,只留清气满乾坤”的修为意蕴!
值此许先生百岁华诞的大喜日子,感谢先生的言传身教,并衷心祝愿先生春秋不老,后福无疆!
2018年4月